小镇上的夜生活是从一桌麻将开始的。晚饭过后,围桌而坐。一场闲适而又散淡的夜生活游戏,在喧嚷中登台,像都市人们太过劳顿后,在周末迎来的一次愉快旅行。
月亮就挂在天边,星星眨了几下眼……月亮和星星,与乡邻们又有何干?
在俗世的乡间,小镇上的人们根本不需要浪漫。所以,小镇至今未出过什么诗人。有人说,没有月亮和星星,诗人写的诗,苍白无力——小镇上的人们却不这样认为。邻里天天见,谁不知晓谁。小镇上的人们,总是以自己的生活方式,演绎着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。
二十年前,小镇比现在还“小”。那时,是没有“夜生活”的。或者,夜生活就是“四目以对”,和“无话可谈”。一条小巷,二三十户人家。吃罢晚饭,关门闭户。既不闻鸡鸣狗吠,又难见阑珊灯火。
小镇后来渐渐住进了一批新的居民。他们从田埂走来,激活了小镇的发展欲望。小镇的地域,也由此前的“巴掌大”,延伸到十里开外,开始扩张着大家的需求。向往着、渴求着,白天不懂夜的黑,一切都充满希冀。
打理完一天的烦琐事务,忽然松懈下来。梁启超说:只有打牌可以忘记读书,只有读书可以忘记打牌。作为一个从小镇上出来的人,又不太谙城里人的生活游戏,我时常想:要是哪个周末,能背着城里哥们偷偷跑回小镇住上一晚,那该多么美好。
我回小镇,当然不是缘于麻将。而是因为小镇上至今还居住着卖麻花的跛脚奶奶,包皮蛋的瞎子婆婆,抽旱烟袋的李二公公,还有卖饲料的王红娃,以及偶尔去乡下抠泥鳅的小四麻子……
在很多人离开小镇去到城里生活后,他们依然固守在那里。依偎着一条并不起眼的小河,繁衍着一束古老的香火。
王红娃是我初中同学。回小镇,我们肯定要在一起喝酒。喝着喝着,恍然间,我会去打望天上的月亮,会情难自已去叨念李白的“窗前明月光”……
朴实,无华。小镇之夜,一切都真真切切,让人挂怀。
(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)